那一年大三,第一次答应了同系男生的约会。
我们转身,从清水湖公园东门的小路出去。离开不久,夜色朦胧中,一辆小轿车急速驶过我身旁,我吓得转过边缘,只剩下一只脚。我痛苦地蹲在地上,用手揉着脚,居然哭了起来。一旁的他,先是不知所措,等我哭出了声,他才紧张地把我扶起来。我曾经设想过很多个和男生第一次牵手的情景,却唯独没有现在的这个。
他一把拉住我的手,扶着我的身子,我都来不及细想被男生握住手是什么感覺,就一拐一拐地继续走路。他应该也没有交过女朋友看到我梨花带泪,他不知道怎么安慰,也不为我擦眼泪。真是直男中的直男。我们大概走了不到五百米,见街边有一个馄饨店,他便扶着我到里面歇息。我们点了两碗馄饨,等店主刚端上来,我却发现他一边掏兜,一边朝口袋里摸来摸去,连脸色也变了。原来,他担心约会迟到,急着出门,忘了带钱,连手机都没来得及拿。这件事,我到现在都耿耿于怀,他口袋里装了烟和打火机,第一次和我约会,竟忘了装钱?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。我拿出手机,付了款,随后两个人吃馄饨。那天,我太冷了,手哆嗦不断,馄饨刚用勺子捞起来,就掉在了碗里,砸得汤水四溅。他见了,就提出喂我吃。
我有点不好意思,店里还有其他人呀。他却要坚持,想想随他吧。于是,他就端着碗,小心地喂我吃。我说,你别光喂我,你也吃呀。就这样,我们拿着一个大碗,你一口馄饨,我一口馄饨,你一口汤,我一口汤,身体热,场景很甜。有时和他对视而笑,像是在偶像剧中上演的情侣,现在想起来,这难道是所谓的浪漫吗?我俩吃完馄饨后,出了店门,他问我脚还疼不疼,我“嗯”地点点头。他说,我帮你揉揉吧,我害羞不让。他说先揉一揉,一会儿不要肿,于是找一个隐蔽的角落给我按摩脚。他小心翼翼地脱掉我的鞋跟,轻轻地握着我的脚,手刚放在我脚踝关节上,我就尖叫一声,连眼泪也带了出来。他关切地对我说:“是不是很疼,我轻点。”我点点头,用力忍住了因疼痛而要掉下的泪水。
他的手很温暖,揉得很轻很轻,揉一下就看我一下,很深情的那种。在昏黄的路灯下,我清楚地看到,他的脑门里渗出了细细的汗水。那一刻,我的心真的很温馨,那种感覺终生难忘。
他揉了一会儿,我告诉他脚好多了,其实还是很疼。他替我穿上鞋子,扶着我起身,看能不能走。我试着踏出两步,很疼,一下就跌到了他身子上。他扶着我说:“干脆,我背你吧。”我一听便红了脸,没点头也没摇头。他看了我一眼,没说什么就将我背在了背上,我听见了他呼吸急促的声音,还有两颗起伏不定的心,在寒冷的夜风中逐渐靠拢。趴在他的背上,我忽然想起了车太贤和全智贤主演的电影《我的野蛮女友》,第一次体会到了爱情的滋味,真的好美。女孩子在爱情的滋养下,真是感覺战胜理智,我居然对他说:“快,追上那辆三轮车。”他居然也迎合我说:“好吧,抓紧我。”说完,就跑了起来。我沉浸在美美的爱情中,又对他说:“往那边,追那个,不对不对,追那个......”他喘气呼呼地问:“叶晓静,到底哪个?”我捶了一下他的肩头,说:“笨呀,最前面那个。”“干嘛打我?好疼。”他边跑边说,还笑了。他跑得好快,夜风中,我闻到他身子散出的汗味,还有甜甜的爱情的气息。我忽然想到《我的野蛮女友》里那句简介:如果她打你,一定要装得很痛;如果真的很痛,那就要装得没事。我感觉,他符合我对爱情的一切想象。也是从那天起,我正式成为了他的女朋友。这就是我初次约会的经历。
我曾经以为,初次约会,应该是在黄昏的某个时候,天空飘着红红的晚霞,路上梧桐叶落,空气里四处花香。我和我爱的那个人,浪漫地迎面走来,他将一捧鲜花,轻轻递在我手上,随后牵着我的手,漫走在落日的余晖里......如今想来,这不过是小女生的爱情幻想而已。真正的爱情,不需要那么跌宕起伏和轰轰烈烈的场景,而是彼此心照不宣在一起时,那种平实而温暖的感覺。当静静地走过流年时光,我爱的人还能握着我的手,对我说:“叶晓静,你还能走吗?要不我背你吧。”